lillian(rei)

愛情若可以從頭來過


愛情若可以從頭來過，愛情若可以反悔，
愛情若可以拿橡皮擦或修正液一陣擦拭塗抹，
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不知道，
愛情若可以變成如此，那對整個世界將產生的
影響，或許絲毫不遜色於地心引力的發現，
或者人類登上月球。


問題是不行，不光是愛情，沒有什麼可以
退回原點，即使是同一條路，兩個人攜手
再走一遭，都不是當年的你我，
也不會是當年的風情了。

但是我想問，為什麼要反悔呢？
是因為眼前劇情的發展急轉直下，
出乎意料之外，有什麼當初沒有算計到的，
而我們禁不起那樣的損失嗎？


哪一個會是更貼近心底深處意願的真實？
那個原來的決定，又或者是此刻現在的？
哪一個內含多一點情感的衝動，
哪一個又具備多一些理智的思考？
真正的問題或許是，
到底哪一個決定才是「對」的？

我們急切地想要挽回，想要抓住對方說，
「等等，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確定了，
我要再想想，你別急著走，再給我一點時間！」
無非是心裡突然閃現一個念頭：
「我是不是做錯決定了？這樣真的好嗎？」


多麼可怕，原本堅決地、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毫不猶豫地，任由對方百般央求也不心動地，
這般的信心（又或者是頑固？）
一夕之間竟然全崩解了，我們懷疑自己的判斷，
懷疑自己的決定，所有曾經棄絕的，
通通想要拾回。


想要擁有是因為已經失去了嗎？
原以為這是一個自發的放手，
才發現那竟成了一個被動的分離，
原以為對方將默默佇立，
凝視我們漸行漸遠的身影，
才發現對方早已不在原地，
這麼短的時間裡已經開啟新的旅途，
於是我們急著回頭一探究竟，
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怎麼會這樣？


倘若什麼事都可以重來，
我們是不是還會懂得珍惜？
倘若什麼事都可以重來，
我們是不是還願意學習不意氣用事、
不讓偏見遮蔽自己的智慧？


珍惜是一門多麼難的學問，
珍惜對方此刻溫熱的存在、珍惜對方付出的拙劣
又或者聰慧的愛、珍惜對方與我們同在的緣分。
正因為無法重來，我們在難免懊悔的那些
分秒之中，不得不噙著淚水，
終於學會珍惜的意義。


人生到底是一趟往前不往後的路程，
倘若有朝一日我們與對方再度相逢，不是
因為往回走的緣故，而是各自蜿蜒向前的道路，
冥冥中交會重聚，那時我們會有第二次機會，
或許就在明天，或許要多年以後。


（本文同步刊載於七月號柯夢波丹雜誌）